《温氏母训》说:“穷秀才谴责下人,到鞭打已经够厉害了。暂时用这法子还能让他们畏惧,时间长了就会习以为常。教儿子也是这样,儿子是天生的,不是打成的。古人说:‘棒头出孝子。’不知道是铜器才能打成铜器,是铁器才能打成铁器。如能把驴头打成马面,有这个道理吗?”(以上说的是父亲教导儿子)
唐朝郭暖与升平公主夫妻感情不合,郭暖对公主说:“你倚仗你的父亲是皇上吗?我父亲只不过是看不起天子,不想当罢了。”公主很恼怒,回去告诉了皇上。郭子仪因为郭暖而等待治罪。皇上说:“不傻不聋,不能当公爹呀!这是小夫妻的私房话,又怎么能听信呢?”(以上是附录的儿媳与女婿)
子(前面总括事俸父母的道理,后面分严、老、病、急几项,又分前后和嫡庶。)
《内则》说:“对儿子、媳妇来说,恭敬和孝顺,就是对父母公婆的吩咐,不能不听从,也不能迟缓。”
曾子说:“父母的喜好,也要高兴地记住,不要忘记;父母讨厌的,要有警觉,不要抱怨;父母有过错,要小心规劝,不要直接反对。”
《内则》说:“父母有过错,要低声下气,要和声细语地去规劝。如果不听,就更加孝顺恭敬。等到他们高兴了,再去规劝。如果不高兴,与其得罪乡亲和四邻,怎如再三规劝?父母恼怒不高兴,即使把自己鞭打流血,也不敢恼恨埋怨,只有更加恭敬孝顺。”
《曲礼》说:“儿子服侍双亲,如果说三次规劝还不听,那就大哭着再劝。凡是儿子接受了父母的命令,一定要用小册子记下来带在身上,以便提醒自己,好早些完成任务。任务完成后,一定要当面告诉父母。如果这些事情有行不通的,一定要低声和气地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向父母说明。等待他们认可,然后改变它;如果不认同,看看这事情也构不成大的危害,也就勉强去完成它。如果认定父母的意见不对,而直接按自己的意志去做,即使做的真的不错,也是个不孝顺的儿子。何况你做的不一定对呢!”(以上说的是服侍父母的总纲)
《格言》说:“孝顺双亲是分内的事,如果侍奉的是严厉急躁的父母,老弱多病的父母,而能精神愉快不感疲倦,那就更难得了。人到年老时,大都会不切实际、爱惜钱财、头脑不清、身体瘦弱、心有偏爱。作为儿孙的,如果在这个地方起了厌恶之心,就已经进入不孝的行列而自己尚不知晓。应该赶紧醒悟了。”
东京的赵居先,父亲九十一岁,母亲九十四岁,性格都很严厉急躁。赵居先夫妻侍奉殷勤小心,孝顺和谐,经常为父母祈祷高寿,想方设法地让老人家晚年快乐。
大学士鹅湖费宏,刚刚进入词苑,与一同年朋友下棋时,开玩笑在朋友脸上打了一下。他父亲听说后,大怒,写了一封书信并封好一块竹板,把这些寄给费宏,让他在京城的住所惩罚自己。费宏带着书信和竹板到朋友家里,连把自己打了三次。同年朋友跑出来,抱住费宏,哭着说:“你还有严父督导你,我连个督导的人都没有啊!”后来二人和原来一样友好相处。
韩伯愈,曾经有一次,因过错他母亲打他时,泪流满面。母亲问道:“往日打你,你都不哭,今天为什么哭了?”韩伯愈回答:“往日母亲打我,能感到疼痛;今天感不到疼痛,知道母亲身体无力,所以才哭。”所以说:“父母恼怒责罚,不在心里积怨,不在形貌上表现,深受痛苦,使父母能感到哀怜,属于最上等;不在心里积怨,不在形貌上表现,属于次等;父母恼怒责罚,积怨在心里,表露在外貌,是最下等。”
原榖有个祖父,年岁大了,父母讨厌他在小处要求过分,让原榖做了一辆车,把他送到另外的地方。原榖哭泣规劝也不听,于是就把车子收了回来。父亲问他:“你怎么能用到它呢?”原榖说:“留着它,等到你年纪大了再用。”父亲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亲自把祖父迎接回来,尽心奉养,终于成了大孝子。
唐朝刘敦儒的母亲,有疯病,不打人就不能安稳地吃饭。下人们都离开了。敦儒每天侍奉母亲的生活,经常被打,身体每每流血,母亲才安稳下来。敦儒不感到痛苦,一副快乐的样子。等到母亲死后,脊背被打坏险些丧命。太守韦夏卿宣扬他的孝行,在门前挂上诏令旌旗。(以上说的是严急病老)
袁君载说:“作为儿子的,性格行为都差不多,而有后母的儿子,却不被父亲所喜欢。父亲没有正室,有娇宠婢女的,也是这样。这固然是父亲对宠爱的人有所偏向,做儿子的确实也有不是的地方。这时应当一心顺从父母,时间长了天理就融洽了,亲情也就回来了。不要白白地怨天尤人,落一个无可奈何。”
颜光衷说:“前后和嫡庶的中间,父母经常有所偏爱,作为儿子的,也最容易心生嫌隙。这时应当诚心对待,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欢心才了事。大概消化最重要,处在这个地步,尤其要把心中渣滓融化尽,不留一点火气。比一般的儿子,还要谦虚退让,顺从欢心,加倍谨慎。有仁心的父母必然回头怜惜我;若是没有仁心的父母,感动还感动不了,何况去触怒他们?也只有尽了作为儿子的孝心,不至于进入忤逆不孝的行列中罢了。如若一味地去考虑父母的不是,怒火填胸,消除不得,摆脱不掉,总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小的嫌隙不除,终于导致凶性发作,我恐怕到时候责备双亲不算重,这作为人子的罪名就难以逃脱了。即使要父母按天理行事,爱我亲我,这本是好意,但不可心里太急,着手太重,否则要扭转父母的想法就困难了。”
父母慈爱,儿子孝顺,这属于正常,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父母不慈爱,而儿子特别孝顺,所以古今都推崇大舜为第一。舜的父亲顽固,母亲泼辣,做事不近人情,所以侍奉双亲有不高兴的时候。这时便用积久的真诚感动双亲,切实希望父母能改变做法。早晚之间,应该做到的都已做到。双亲所做的事,有不好的,不敢认为与自己无关而不加理会,只是把它作为自己应担当的罪名。双亲所想,有不合情理的,不敢认为与自己无关而不在意,只是把它作为自己的错误想法。而且仔细品味父母不爱我二句话:说父母不爱其子,和儿子不得父母疼爱,其中必然有一个缘故,但不知道为着哪一件。只有大孝的人能痛心疾首,早晚思量,非国找出那一件来,尽心改过,时间长了自然会得到亲情、顺从亲情。大约舜看瞽瞍,总是从仁慈至极的方面去看,他要杀我,及不让我娶的行为,都是后来改变了的性格,并不是原来的真性情。假使听从他的错误吩咐,顺从他那已改变的性情,就把一个仁慈至极的真父母,截断了根源,又于心何忍呢?所以才百般地维持,百般地挑动,这才显出父母的真性情来。评论的人说到瞽瞍的改变,天下做父子的一定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大舜能委曲自己、感化父母的诀窍,就是不去看瞽瞍的不是。
闵损,字子骞,母亲早亡。父亲又娶了后母,生了三个儿子,都穿上了棉衣。后母忌妒闵损,用芦花给他做了冬衣。父亲让他驾车时,因为身体寒冷把车驾歪了。父亲了解到真实情况,就要把后母休掉。闵损哭着劝道:“后母在的话,只有一个儿子受冻;后母不在的话,就有三个儿子要孤单了。”后母听说后,悔改了自己的过错,爱护闵损就象亲生儿子一样。
薛包,爱好学习,注重实行。父亲娶了后妻以后,憎恶薛包,让他分开另过。薛包日夜痛哭不肯离去,以至于被父亲责打,不得已住在大门外,而且进门洒水扫地。父亲恼怒又赶他走。无奈又住在胡同口,早晚问安洒扫照常。这样积累了一年多,父母终于惭愧,又把他叫回家去。
王祥,性情孝顺。母亲早丧。继母朱氏不慈善,多次在父亲前说他的不是,因而不被父亲喜爱,经常让他打扫牛圈,王祥更加恭敬谨慎。父母有病,服侍时衣不解带,汤药总是亲口品尝。继母曾经想吃生鱼,当时天寒地冻,王祥就解开衣服,准备破冰求鱼。冰冻的河水忽然自动裂开,一双鲤鱼从中跃出,王祥就带着回家了。继母又想吃烤的黄鹊肉,又有数十个黄鹊自动飞入王祥的网里,供继母所食。同乡人都感到惊异,认为这是王祥的孝行所感动而致。家里有一棵花红树结了果实,继母让王祥守护,每逢风雨天气,王祥就抱着果树而哭。他的孝行纯正竟到这样的地步!
顾态,性情特别孝顺。父亲娶了小妾,生了两个儿子,十分疼爱。顾态每年的教学报酬,全都给他的父亲花用。庚子年的春季,到一个姓张的人家教课。到书馆的那天,张氏因知道他的孝行,特别给了他一年的酬金,并告诉他:“今天这笔钱,你的父亲并不知道,这附近有卖田地的,你可以买一块,到秋季可以收一些田租。”顾态说:“不行,怎么能以几石的田租改变我的孝心,而又欺骗我的父亲呢?”最后还是把这笔钱带回家给了他父亲。
俞绣升,天生仁孝。四五岁时,每次在玩耍的时候跌倒,他的嫡母总要怪罪他的生母。一天在花池上上玩耍,掉下来摔折了腿。他就爬着到了一个角落,忍受着疼痛一声不吭。看到的人问他:“为什么不哭呢?”他说:“恐怕嫡母听说了,又要骂我娘了。”这孩子虽年幼,说到善于在嫡、庶之间周旋,已经算是很高明的了。(以上说的是前后、嫡、庶)
兄(前面录的是兄弟的总述,后面单录兄爱弟)
于铁樵说:“兄弟相争,错误必然在贤明的人身上,不必问是非曲直。为什么这样说?兄弟同住,开启矛盾的原因,肯定不是一种。往上说,是因为妯娌;往下说,是由于奴仆。他们用言语争宠,左右挑拨。如果兄弟都很贤明,自然就会嫌隙消除,不留痕迹;如果兄弟都不贤明,就会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首先要自己消除积怨,切实发出友爱之心;接着教化引导妻子,让她知道家庭和睦的好处。然后委曲处理,从容等待。对方愤怒,我就忍耐;对方相争,我就退让;对方造谣中伤,我就装聋作哑;对方强词夺理,我就承认过错。不用客套之词,全用学问养我的气量。刚开始时,旁观者定会笑我懦弱可欺,我的兄弟也会得寸进尺,让我难以忍受。等时间长了,没有过多的感情去愤怒,没有太多的道理可相争,兄弟的天良自然会发现。天良一经发现,感悟一旦产生,愧疚和后悔的心理会交集于一时。那么豺狼也可以变成良驹,荆棘也可以变成鲜花了。如若一味仗着自己没有过错,而按自己的主张行事,用直接的方法办事,用大道理责备人,这都不可以在兄弟之间相处。”有人问:“对待兄长很有礼,却得不到兄长的欢心,怎么办?”程子说:“只要恭敬孝顺,赤诚待他,不需要表明自己就行了。”问:“对待弟弟应当怎样做呢?”答:“能做到友爱二字就行了。”
张拱辰说:“兄弟之间,不讲施恩和报答,只要各自付出赤诚就行了。怎么能因为哥哥友爱,弟弟不恭敬而不再友爱?怎么能因为弟弟恭敬而哥哥不友爱,就不再恭敬?这样有施有报,不就使根本上的敬爱变成了市井上的交易了吗?”(以上说的是兄弟总论)
孟子说:“有仁爱的人,对于弟弟,没有私恨,没有积怨,只是进行友爱罢了。”
王阳明说:“舜终于把象感化,窍门就是不看象的不是。”
薛包,弟子请求分家另过,劝阻不住,就把财产一分为二。田地房屋选取那些荒废的,说:“这是我以前打理的,有些舍不得。”饮用的锅碗,选取那些破烂的,说:“这是我以前常用的,用着挺称心的。”弟子几次三番损失家产,就一再的救济。(退让又不露痕迹,正是善于运用忍让之道的人。注明:安帝曾让他做侍中的官职,他却不接受,又可见他刚强的一面。)
缪彤,父母早亡。兄弟四人在一起同住。等到都娶了妻子,经常有争斗的言语。缪彤深深感到羞愧和悲哀,就关上房门自己打着脸说:“缪彤!你修养言行,学圣人的道理,准备整齐风俗,为什么不能整顿家风呢?”他弟弟和几个媳妇听说了,都来叩头认罪。后来家庭之间就和睦相处了。
牛宏,字里仁。弟弟牛弼特别酗酒。曾经在喝醉后,射杀了牛宏驾车的牛。牛宏回家,妻子迎上前对他说:“叔叔把牛给射死了。”牛宏直接说:“做成肉干。”坐稳后,妻子又对他说:“叔叔射杀牛,是不得了的事。”牛宏说:“知道了。”神色不变,继续读书。
文正公王旦,有个弟弟十分狂傲,难以驯服。一天接近冬至,在家庙祭祀时,摆了一百壶酒。他弟弟全部把它们都打碎了,家里人都很惧怕。王公从外面进来,见酒水满路,只是提起衣角而行,神色举止不变。后来他弟弟忽然醒悟了过来。
陈世恩,夏邑人,是万历皇帝乙丑年进士。兄弟三人,老大是个孝廉,老二就是陈公,老三某人,从小就好游荡,都是早出晚归。孝廉便用严肃的表情劝告他,却不肯听从悔改。陈公说:“这只能伤害亲情,没什么用途。”每天夜里,陈公亲自在门外等候,等弟弟进门,亲自动手上锁,并问他饥饱寒暧等情形。象这样时间长了,弟弟深深地悔悟,不再晚归。 (责任编辑: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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