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字正叔,世稱伊川先生。河南洛陽人。生於宋仁宗明道二年(西元一0三三),卒於徽宗大觀元年(西年一一0七),享年七十五歲。
二程兄弟十餘歲時曾追隨周敦頤(茂叔,濂溪)求學論道,明道語錄記載說:「某受學於周茂叔,每令尋仲尼、顏子樂處,所樂何事﹖」游太學時,胡瑗(安定)試諸生以「顏子所好何學」,對程頤的議論,極為賞識,還授予以學職。程頤一生講學論道,不求仕進。司馬光曾推崇他:「力學好古,安貧守節,言必忠信,動遵禮義,年逾五十,不求仕進。真儒者之高蹈,聖世之逸民。」哲宗即位初年,經司馬氏等力薦,乃以通直郎擢崇政殿說書。聘請大儒,在宮殿裡為皇帝講解經書,謂之「經筵」。程頤擔任經筵侍講,議論褒貶,往往直陳是非,毫不避諱。起初,經筵設在邇英殿,他以邇英閣迫隘,建請皇帝改就崇政殿、延和殿講讀,給事中顧臨以殿上講讀為不可,程頣則認為:「祖宗以來,並是殿上坐講。仁宗始就邇英,而講官立侍,蓋從一時之便耳,非若臨之意也。臨之意,不過以尊君為說,而不知尊君之道。」仁宗以來,講宮都站著講經,程頤則力主講官應該坐著,以示「尊嚴師道」。當時文彥博(潞公)以太師之尊,極受倚重,在皇帝之前依然侍立終日,不敢稍有鬆懈。有人問程頤:你那麼嚴肅,而文太師對皇帝如此恭敬,兩人相比,孰為得失﹖先生曰:「潞公四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職輔導,亦不敢不自重也。」有一天,當講《論語》「顏子不改其樂」章,門人猜想這一章應該跟人君之事無關,好奇程頤會如何講述。程頤在講畢經文章句之後,這樣發揮說:「陋巷之士,仁義在躬,忘其貧賤。人主崇高,奉養備極,苟不知學,安能不為富貴所移﹖且顏子,王佐才也,而簞食瓢飲;季氏,魯國之蠹也,而富于周公。魯君用舍如此,非後世之監乎!」聞者嘆服。這樣的例子甚多,許多學者一同入侍經筵,聽到先生的議論,常退而嘆曰:「真侍講也!」程頤雖只是一介布衣,講學論道,常以天下自任。當時有所謂「洛、蜀黨爭」,程氏主張常跟籍屬四川的蘇軾等人不同,終至交惡。最後程氏出管勾西京國子監,而屢次請求致仕。晚年,兩度因為黨論遭削籍,著述不輟,遂又遭盡逐學徒的禁令。程頤乃勉勵門人說:「尊所聞、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門也。」 宋代理學,有濂、洛、關、閩之分。濂學以周敦頤為代表,關學以張載為代表,閩學以朱熹為代表,洛學以二程兄弟為代表。程顥接人一團和氣,常讓門人有「如坐春風」的感覺。程頤則氣質剛方,嚴毅不茍。有一次,他正在瞑目靜坐,弟子游酢(定夫)、楊時(龜山)在一旁站立靜候,不敢打擾,也不逕自離開,經過好長一段時間,快天黑了,程頤才發現,於是讓兩人告退,門外已經積雪盈尺了。程頤「尊嚴師道」,而弟子也對他由衷敬重,因而有麼一段「程門立雪」的故事。二程講學,都以闡明儒道、重振斯文為己任,強調「人皆可以至聖人,而君子之學必至於聖人而後已。」(《二程集》,頁三一八)程頤心性之學以「性即理」為宗旨,朱熹以為:「這一句便是千萬世說『性』之根基。」至於其存養工夫,則以「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二程集》,頁一八八)一語為綱領。二程的著作、語錄,經門人後學纂輯,有《河南程氏遺書》二十五卷、《外書》十二卷、《經說》八卷、《周易程氏傳》四卷,以及《粹語》二卷,又有《明道先生文集》、《伊川先生文集》共十二卷。上述作品,朱子總輯為「二程全書」。近年,北京中華書局據以出版重校標點本《二程集》,是目前通行的板本。
(责任编辑: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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