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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体的追问:从“是者”到“是”

时间:2011-01-28 12:35 来源:未知 作者:丘山石

本体的追问:从“是者”到“是”

丘山石
(尤溪朱子文化研究会  福建尤溪  365100)

摘要:对本体的追问是“人”与生俱来的。从“人”对“天”、“上帝”“诸神”的膜拜,到对“始基”、“逻各斯”、“理念”、“道”、“理”等的探求,再到对“存在(是)”的贞认,标志着“人”对本体的认识的进步。“人”对本体的认识是由对“是者”的探求而深入到对“是”的贞认的,这也是“人”自科学意识苏醒之后哲学意识的苏醒。“是”显现于“是者”,对“是”的把握是“总有一天会死”的“人”。在持守“思”与“是”同一的境域中,“人”能通过“思”实现对“是”的把握。
关键词:本体;是者;是;显现;把握

A detailed inquiry about noumena: from “beings” to “Being”
 
Qiu Shan- Shi
(Youxi Research Society of Zhuxi’s Studies, Youxi, Fujian 365100, China)

Abstract: to make a detailed inquiry about noumena is “human” nature. Peple begin with “worshiping heaven”, “God” and “spirits”, then Seek “orgin”, “logos”, “idea”, “Dao”, “LI” and so on. finally acknowledge “the existence of  being”,  which is a mark of development to understand moumena. To understand the  noumena, “people” acknowledgee “Being” starting with exploring “beings”, which is the  consciouseness of philosophy after the awareness of  science “beings” reflects “Being”. “People” who understands “Being” is “one that is born to death”. “People” master “Being” after a train of “thought” of “thought” and “Being”.
Key  words: noumena;  beings;  Being;  reflect;  master.

“人”自其进行改造自然世界之时起,便开始了对万物的根本原因或最终根据的探求,即本体的追问。“人”之所以要改造自然世界,是因为自然世界不合他的意愿。“人”总是认为应该有那么一个自己认为应该如此的世界,这个世界就在他的理念中。同时,“人”在改造自然世界的劳动过程中,通过仰观俯察,认识到日月星辰的运行、风雨雷电的产生和生老病死的变化,并不是自己的意识所能左右,于是便想象在经验世界的表象之后(或之上)必有一个根本的主宰经验世界的本然世界的存在。“人”的这种思索,即是对本体的追问,前者以理念论为主要表现形式,后者以存在论为主要表现形式,而无论是理念论还是存在论,都始终是以在万物之外、之中或之上追问某一存在物或某一超越的普遍的概念作本体为旨归。如古希腊思想家泰利士的“始基”(罗素《西方哲学史》上卷,第53页)[1]“水”、阿那克西米尼的“空气”、阿那克萨戈拉的“种子”、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德谟克利特的“原子”、毕达哥拉斯的“数”、赫拉克利特的“活火”与“逻各斯”、柏拉图的“理念”、亚里士多德的“形式”与“质料”等,还有如基督教的“上帝”,以及华夏族先知所敬畏的“天”和后来道家所阐发的“道”、佛家宣扬的“佛”、宋儒的“理”等,即是某一存在物或某一超越的普遍的概念,但均为“是者(seinde)”。巴门尼德虽然提出有关“是”(sein),即“存在(是)” ①的思想,但由于他并没有将“存在(是)”与“存在(是)者”作详细的甄别,因而作为本体的“存在(是)” 始终被遮蔽,直至近代以来才被现象学家们所贞认。纵观“人”在这一追问本体的漫漫征途中所留下的足迹,可谓异彩纷呈、洋洋大观。为此,本文拟作一些简要的描述,以期对本体这一问题有个大致的把握。

一、“是者”的拓出

在人类社会发展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民族都有过一个崇拜自然神或人格神的神话时代,如古希腊人崇拜宙斯诸神、希伯莱人崇拜上帝耶和华、华夏族先知敬畏天等。无论是宙斯诸神、上帝耶和华,还是天,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们均为创生万物的主,它们是万物存在的本原和最终根据。不仅古希腊人和希伯莱人声称他们的神创造了天、地、日、月、人类及各种动植物,华夏族先知亦认为“有夏多罪,天命殛之”(《书经集传•汤誓》,第43页)[2],“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论语章句•八侑》,第11页)[3],“知我者,其天乎”(《论语章句•宪问》,第63页)[4]!喜欢进行“爱智”活动的古希腊思想家们一边认为宇宙万物的产生不过是诸神的游戏,一边又设法从自然存在物那里寻找产生万物的“始基”。在他们的各种思想中,存在着二种不同的理论形式:一是从客体、物质方面出发,二是从主体、观念方面出发。如米利都学派的泰利士提出“始基”是“水”,阿那克西米尼提出“始基”是“空气”等,就是从客体、物质方面探索万物本原的。而毕达哥拉斯提出“始基”是“数”,巴门尼德提出“始基”是“存在(是)”(参阅罗素《西方哲学史》上卷,第一篇:《前苏格拉底哲学家》)[5]等,就是从主体、观念方面探索万物本原的。
在前苏格拉底时代,后来成为西方形而上学鼻祖的阿那克西曼德、赫拉克利特、巴门尼德三人虽然各自提出了不同的学说,但他们在不同程度上已开始以整体“是”本身作为研究的对象。阿那克西曼德的学说虽然带有泰利士的影子,但他所提出的“无限者”没有界限、没有限制、没有规定,是个“万物所由之而生的东西,万物消灭后复归于它”(同上,第52页)的东西,所描绘的是多样性“是者”整体的产生及其毁灭过程。赫拉克利特虽然认为世界“是一团永恒的活火”(《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赫拉克利特著作残篇》,第21页)[6],同泰利士等人把万物“始基”说成是某一自然物相类,但他所描述的“火”是万物的转化过程,是有形与无形,有限与无限,再生与毁灭的辨证统一过程,因而他是用朴素的语言把万物的本原描述为多样性的“是者”的整体。巴门尼德为了克服此前希腊思想家们为寻找“始基”而沉湎于杂多的变化无常的事物现象的弊病,提出了他的“存在(是)”学说。他通过对此前希腊思想家们所提出的“始基”理论的分析,将他的“存在(是)”赋予不生不灭、永恒不变、独一无二、完整不可分等特性。巴门尼德提出“存在(是)”,不仅对此前整个希腊原始朴素哲学做了一个总结,同时也开启了西方形而上学存在论的端绪,是人类哲学史上的一个伟大转折和质的飞跃,表明探求本体之路已由“诸神”、“天”、“上帝”、“始基”等“存在(是)者”而进入“存在(是)”。“存在(是)”既非物质的,亦非精神的;既非身体的,亦非心理的;既非感性的,亦非理性的,它呈现为物质与精神、身体与心理、理性与感性分化之前的本原性状态,是一种理论上与历史上的原始状态。由于它的确立,整个西方哲学体系产生了重大的变化。因为“‘存在(是)’不是‘概念’,于是适合‘概念’的逻辑体系被解体,哲学不再是思辨的、体系性的,不是‘概念’的推演,而是对‘存在(是)’的总体式的把握。”(叶秀山《愉快的思》,第157页)[7]
“存在(是)”在希腊语中为“einai”,在德语中为“sein”,是“ist”的名词形式,相当于英语“to be”。就语言学角度来讲,“to be”是一个意义系统:“本真(本体,是)”、“存在(是)”、“存在(是)者”。 英语系词“to be”虽一身三任,将“本真(本体,是)”、“存在(是)”、“存在(是)者”囊括于一身,但这三个形而上学基本概念又是以不同形态来体现。如“to be”的动词形态“am/is/are”即“存在(是)”,其主要功能表现为“断真”,起着判断的作用;而动名词形态“being”分别具有“本真(本体,是)”、“存在(是)者”两个意义,但“being”表示“本真(本体,是)”时,须大写为“Being”;表示“存在(是)者”时,须带上复数形态“beings”。德语“sein”表示“本真(本体,是)”、“存在(是)”时,均为“sein”,但表示“存在(是)者”时,则为“dasein”(此是)和“seinde”(是者)。由于汉语属于非形态语,其“本真(本体,是)”、“存在(是)”、“存在(是)者”等义则均由“是”来表达。(参阅肖娅曼《汉语“是”的形而上之谜》)[8]
虽然巴门尼德开启了追问本体“是”的端绪,但他对于“存在(是)”并没有多少论述,因而柏拉图认为他只说出一个包括一切的“存在(是)”太笼统了。柏拉图认为,每一类事物都有共同的“理念”,它是不生不灭的、惟一的,静止的、只有思想才能认识的,世界就是“理念”的世界,于是他提出了“理念”说。由柏拉图发端,亚里士多德又开创了研究本体的学科,但他只是在不同程度上发展了柏拉图的“理念”说。在西方哲学史上,以柏拉图的“理念”说影响最为深远。由于柏拉图始终模糊“是”与“是者”的区别,把“是者”当作“是”,因而致使从柏拉图到黑格尔长达二千五百年期间,哲人们所追问的始终是“是者”。这是因为在日常生活及经验科学中,“人”的意识总是关于某物的意识,“是”总是意味着“是什么”,而那不是“什么”的“是”本身则始终被遮蔽着。“凡是能够知道并说出‘是什么’的东西,事实上都只是现象而不是本体”(萧诗美《论“是”的本体意义》)[9],本体就是那什么也不是的“是”本身。中国思想家们从先知对“天”、“上帝”及《洪范》对五行理论的追问而进入老子的“道”的这一发展路径,与古希腊思想家们由对“始基”“水”、“空气”、“火”、“数”、“逻各斯”等的探求而进入巴门尼德的“存在(是)”有着相同之处。遗憾的是,或许历史机缘所致的缘故,老子之“道”所隐含着“天地之始”(《老子新译》,第26页)[10]的本体意味亦始终被遮蔽,而作为“象帝之先”(同上,第32页)的创生意味则得到张扬。虽然魏晋玄谈家们与宋儒对“道”之“天地之始”之思致作了许多探索,但由于他们的“玄”与“理”始终未能跨出预设的“形而上”(《周易本义•系辞上传》,第63页)[11]、“形而下”(同上)之藩篱,因而他们所拓出的亦始终是“是者”而不是“是”。

二、“是”的贞认

如前所言,“存在(是)”作为本体的被提出虽然始自巴门尼德,但却总是被“是者”所遮蔽,它的真正被贞认则是近代现象学家们在笛卡尔的“我思”(笛卡尔《谈方法》ⅠⅤ,《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第368页)[12]的观照下,通过“面向事情本身”(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第33页)[13]的追问而获得的,并在当代由海德格尔造其巅峰。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数千年的迷失呢?究其原因是人们对本体的错误理解所致。所谓本体,从形式上解释,它就是指万物的根本原因。可是,本体虽然是产生万物的本原,但它对于现象界万物并不是简单的派生关系或因果关系,即如熊十力所说:“虽不妨假说因,而实非对果名因。”(《熊十力全集》第6卷,第275页)[14]简单的派生关系或因果关系是现象界的事,因和果都一样必须是具体事物。由此,如果从现象界层面寻找万物的本体,诸如古希腊思想家对“始基”的追问,必然是一个永远无法完结的穷究过程,因而可以这么说,现象界任何具体事物都不可能成为万物的本体,即万物的本体不可能存在于万物之中、之外或之上。“诸神”、“上帝”、“天”、“始基”、“理念”、“逻各斯”、“道”、“佛”、“理”等,均不是万物的本体。既然现象界里里外外都追寻不到本体,那么这就是说,本体就是本体,它不是这也不是那。它不是任何东西,因为凡是能够说出“是什么”的东西,都只是具体的某一事物,都不是本体。“道可道,非常道”(《老子新译》,第26页)[15],只有那不能说出它“是什么”的东西,才有可能是本体。
(责任编辑: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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