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书院者,宋杨龟山先生讲学之所也。龟山殁,其地化为僧区,而其学亦遂沦入于佛老、训诂、词章者,且四百年。成化间,今少司徒泉斋邵先生,以举子复聚徒讲学于其间。先生既仕,而址复荒,属于邑之华氏。华氏,先生之门人也,以先生之故,仍让其地为书院,用昭先生之迹,而复龟山之旧。先生则自述其废兴而以记属之某。
当是时,辽阳高君文豸方来令兹邑,闻其事,谓表明贤人君子之迹,以风厉士习,此吾有司之责。而顾以勤诸生,则谓之何?爱笔其所未备,而亦遣人来请。呜呼!物之废兴,厥有成数矣,而亦存乎其人。夫龟山殁,使有若先生者相继讲明其间,则龟山之学,邑之人将必有传者,岂遂沦入于佛老、词章而莫之知。求当时从龟山游不无人矣,使有若华氏者相继修葺之,纵其学未即大明,其间必有溯流以穷源者,则亦何至沦没于四百年之久。又使其时有司有若高君者,以风厉士习为己任,书院必不至于颓圮,又何至化为浮屠之室,而荡为草莽之墟乎?是三者,皆宜书之以训后。若夫龟山之学,得之程氏,上接孔、孟,而下启罗、李、晦庵,统绪相承,断无可疑。顾世犹疑其晚流于佛,此其趋向毫厘之不容于无辨,先生必尝讲之精矣。先生乐意谦虚,德器溶然,不见喜怒,人之悦而从之,若百川之趋大海。论者以为有龟山之风,非有得于其学宜莫能之。然而世之宗先生者。或以其文翰之工,或以其学术之邃,或以其政事之良,先生之心,其殆未以是足也。从先生游者,其以予言而求先生之心,以先生之心而求龟山之学。庶乎。书院之复,为不虚矣!
书院在锡伯渎之上,东望梅村,二十里而遥,周泰伯之所从逃也。方华氏之让地为院,乡之人与其同门之士,争相趋事,若耻于后,泰伯之遗风尚有存焉,特世无若先生者以倡之耳。是亦不可以无书。
江苏《无锡金匮县志》卷三十六 清光绪七年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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