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泛峰:美丽的传说,不朽的传奇
一棵500岁的古银杏树,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老街,沿街两排古风古韵的木板屋,忽然有一天开始吸引着久居江汉这片地势平淡无奇,自然、人文景观都很稀缺的平原地区驴友们的眼球,也不时冲击着我的耳膜,终于有一天,出仙桃城区西北二三十公里,我们走近了你,读懂了你?渔泛峰,一个拥有美丽诗意名字的古镇。
渔泛,你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你是一段不朽的传奇。渔黑二镇,赛过南京。元宋明清到民国至于今,有多少传奇故事在这里上演。江西老表,咸宁商客,一十三省的商会齐齐聚首,从汉江边上那个码头上了岸,把茶马古道上贩来的盐巴,酽茶,粮棉布帛,丝绸陶瓷,金银古玩,充斥了这里鳞次栉比的当铺饭馆,商铺磨坊,再把这里的鱼米蚕桑,织锦和土陶贩到四海三江;九州五湖,南腔北调,溶于一炉,把九渡十一庙的人间烟火烧得暖暖……几回回战火兵荒,漫延过青石小径,最惨处当属日寇铁蹄蹂躏过这片土地。镇外的无名新四军烈士的墓地已无迹可寻,甚至没有一块墓碑能镌刻下他们的名字,那片土地上,年年春季金黄色的油菜花盛开在烟雨中,一年年冲淡着岁月的印迹,英雄的事迹只留存在老人们的记忆里;有江堤巍巍,汉水滔滔,见证过他们人格的威武不屈,见证过他们对民族对信仰的忠贞不渝!
渔泛,你是一叶化石,是一页文化的断代史。青砖布瓦,碑刻窗花,板壁飞檐,庙宇码头,哪一块写着渔耕文明,哪一页记载的是商业文化?哪一段是元,哪一段是明清,哪一段又是民国?公孙树老矣,已承载不下古老的记忆,拣拾起片片金黄的落叶,可否还泡得出一盏苦苦的银杏茶?让我品一品白果的清香,琢磨先人们生生不息的精、气、神。陶罐、瓦当、夜壶、剃头的转椅,还有队屋遗址前“为人民服务”的标语,都象是历史的绳索上的一个个结扣,喃喃叙述着前朝,在这里曾经的商贾云集的繁华和安居乐业的民生。只可惜拉开一扇扇吱呀的木门闩,断壁残垣,锈迹蛛网,已织不出一幅完整的流年画卷,站在空空如也的天井里,如堕梦中,历史现实恍如隔世。断了,淡了,俱往矣……
渔泛,你是一首唐诗,是一阙宋词。采菊东篱,不见山,却有峰;开宴场圃,把酒桑麻,这分明是晋唐古风里的意境;蓑衣竹笠,斜风细雨,又分明是一首渔歌子。桃花灼灼,梨花如烟如雨,那时的渔泛,是美丽的少女,正当花季。元夜端午,酒肆歌台,笙歌丝竹管弦,夜夜鱼龙舞,哪一阙是青玉案,哪一曲是虞美人?那青古板上“踢踢踏踏”的屐声,和着满街风味小吃氤氲甜熟的气息,醉了一镇的居民,醉了沿江上下的外乡商旅,红的嘴,白的牙,共檀板金尊,引吭高歌:大江东去……
渔泛,你是一首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的民谣,清幽雅致、土风土韵的小调。大戏京汉楚,小戏天天有,东岳庙前可还有古镇戏台的遗迹?戏迷们从上游来了,从下游来了,此岸的来了,彼岸的也来了,红男绿女,摩肩接踵地来了,从初一唱到十五,从正月唱到二月,唱到端午中秋,唱着唱着过了一年四季,唱《审陶》里的江洋大盗,唱《站花墙》里的才子佳人,唱《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千古不变的爱情,唱《秦香莲》和《十三款》百姓的冤屈;唱出荆楚风流人物的人文情怀,唱出十年九水的沔州故郡难得的这一方富庶土地。沔阳花鼓唱起来,江汉小调唱起来,道情、渔鼓、评书、善书、湖北大鼓一起说唱起来,唱龙船调,唱襄河水,唱《幸福歌》、唱《小女婿》,唱采莲船,唱皮影戏……唱着唱着,唱到如今却怎么就串了调,流行歌曲的时髦旋律中串出一曲辛酸无奈的《打工谣》,一如印月的二泉,江河水,不是说早就换了人间?如何又唱起那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渔泛,你是一记历史的烙印,是我最深最深的记忆。古时的文人怕登幽州台,古人来者,天地悠悠,总使他们涕泪怆然;今天的文人不要去渔泛峰,残垣断瓦,路断人稀会让你们汗颜脸红,你们总喜欢揽下天下兴亡的责任感,却又觉得自己是那么苍白无力,徒自生出一声叹息: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云梦泽和江汉冲击平原独特的水乡气候,孕育出这一片独有的非典型古典风格的商业民居,逃过了小日本“三光”劫难,却依旧逃不出衰败的命运结局,一如仙桃古镇闻名遐迩的“好吃街”,终没能将一条古街完整保存,同样地塞入了一些现代欧式风格的建筑,就好比好好的一幅工笔的水墨丹青,却硬生生锲入了几笔油画笔触,格格不入,不伦不类!研究江汉平原传统风格建筑的学者大师们到了渔泛,岂能不扼腕长叹!渔泛,你有周庄乌镇婺源一样灿烂似锦的往昔,却为何造化弄人,不给你同样兴旺发达的新生契机?就连本省的谷城县,一条老街就那么完好地保存下来,连年租给电影厂去拍些黑白的历史故事。门前冷落车马稀,更不忍见的是,镇守于此的386199部队中,面对花花世界里来的游人,那一双双儿童清澈、老人浑浊的眼里透出些许的隔膜:我的懵懂简直无法对接你的好奇;从渔泛村走出的孩童,如今当已壮年,可还时时记起小学时的作文:在江汉平原天潜沔交界处的汉江之滨,坐落着我美丽的故乡——渔泛峰……
渔泛峰就象一个卸去浓妆的女子,岁月蹉跎,风韵不再,黯然神伤。就让她在这里清静安歇吧,不必怀念那些曾属于你貌美如花的青春岁月,不必伤怀于既往的辉煌和今日的败落颓丧,且把它一一放下,就当它是圆明园的残址,当它是维纳斯的断臂,上路吧,从渔泛走出的游子,把银杏树下的叮咛铭记在脑海中,把戽皮板壁上承载着的那些文化符号镌刻进睡梦里,历史的风云正扑面而来,上路吧,去闯一番属于我们的新天地,去续写渔泛最新最美的传奇!
渔泛村的回忆
旧时,江汉平原十年九涝,再好的房子也会被水冲跑,因此,要想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一座保存完好的古镇,很难。
但仙桃日报新闻部主任易赶帮却极力向我推荐,有一个地方很值得去看看。有一年,他去同事的老家帮忙,保留些许石板路和木板商铺的郑场镇渔泛村,让他眼睛一亮。这次我来仙桃,他和郑场镇政府的秘书潘芳当了一回向导。
渔泛村位于仙桃、天门、潜江的交界处,背倚汉江,典型的江汉水埠头景象。稍高的地势,使得它躲过了历史上的水患,得以保存商铺遗踪;又因僻远的地理位置尚未来得及开发。
近千米的老街静悄悄的,年轻人都到外地打工了,老房子里只剩下老人和娃娃。许多屋子都未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猫咪卧在水缸盖上懒得睁眼,小狗躺在染有青苔的天井,见有生人来竟直摇尾巴。当木门在身后吱吱呀呀合上时,大家不约而同地说,这个声音真好听。
街上尚有三两家商铺开张,古朴的木柜台上还能见到四元一斤的高粱酒和两元一瓶的桔子罐头。而村里老人讲,当年作为汉江边的商业重埠,曾有“九渡十一庙”的胜景,驻有十三省的商会,码头上的13级石阶,代表当时的“13省”,热闹“赛过南京”。还有位老人形容他家当年商铺的大门之高,马帮过去都须低下马首。
可惜,一座繁华的古镇让侵华日军一把火烧了。往事过了六十多年了,渔泛村人还记得当年被日伪军活埋的四个新四军。75岁的金大爷亲眼见四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何被五花大绑,头朝下塞进大坑,土已埋上,双脚还竖在外面。
如今,他们殉国的地方是一片油菜田,没有墓碑,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姓名和部队的番号,只有油菜花年年献上一片灿烂的金黄。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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