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程安东
时间:2011-05-01 21:28 来源:未知 作者:程怡铭
真情程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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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记者
2001年5月21日，在陕西省政府全体会议上，面对全省100多位各地市市长、专员以及省政府有关职能部门负责人、新闻记者，就今年4月陕西连续发生的3次特大安全事故，程安东含泪向全省人民作了检讨。
' 最朴素的情感
除陕西以外的中国老百姓更多地关注程安东，也许是从新华社的《接受国务院批评与处分，陕西省长向全省人民检讨》这则电讯中开始的。
今年5月21日，在陕西省政府全体会议上，面对全省100多位各地市市长、专员以及省政府有关职能部门负责人、新闻记者，程安东含泪向全省干部群众表达了他的“痛心”和“内疚”之情，就今年4月陕西连续发生的3次特大安全事故向全省人民作了检讨。他痛心地说：“由于我们的工作没做好，给党中央、国务院添了乱，给人民群众生命和国家财产带来了重大损失，教训是十分惨痛的。我诚恳地接受党中央、国务院的批评和处分，在这里，我向同志们检讨，向全省人民检讨。我作为省政府主要负责人、安全生产第一责任人，感到万分内疚，有负于党和人民的重托，也有愧于三秦父老乡亲的厚望。”
程安东认为，这3次事故绝不是偶然的，突出地反映了我们工作中存在着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等问题，说到底是对人民群众的思想感情问题。我们要深刻汲取教训，坚决把党中央、国务院和省委对安全生产的各项要求和部署落到实处。
消息传出以后，有人为之动情，但也有人认为程安东的眼泪是“作秀”。然而，如果我们了解他近30年的煤矿工作经历，我们就不难理解他对煤矿瓦斯爆炸、工人伤亡的关切和哀悼之情。我们不妨听听程安东自己为我们讲诉的那段经历。
“自1955年参加工作以后的将近30年，我一直在江西工作，而且从事煤矿这个最艰苦的行业，在艰苦的行业里跟最艰苦的劳动者在一起生活，从最初的矿工做到技术员，然后到副总工程师，总工程师。在我当技术员的时候，曾经经历过煤矿塌方事件，我在煤矿坑道里被埋了18分钟。当时脑子一闪念，这下完了！过去有很多理想抱负，为国家建设服务作贡献，这一下都完了！后来在救护队的抢救下出来了，以后对自己的生命也特别珍惜。当了矿务局局长以后，我千方百计改善工人的安全条件，每年要拿出一定的资金进行安全设施的改善。在煤矿的时候，我结交了许多矿工朋友。有段时间我被监督劳动，当时他们不可能看出我往后会当省长，但工作时，危险的地方工人不让我去。他们说：‘你最好不要去，你死了，追悼会都不会开，我们牺牲了会开追悼会。’这是第一句话，第二句话就是：‘看你不是坏人，将来国家要用你。’这都是非常朴实的感情，后来我被解放出来当矿长，当工程师，接着当局长，当市长，我对在一起劳动的工人特别有感情，每年都去看望他们，他们中许多人退休以后都到陕西来看我。”
30年的基层工作经验使程安东觉得，中国的官员要贴近老百姓，要有朴实的工作作风。这朴实的作风往往来自基层，来自对民情的了解，特别是对工人、农民的了解。这对一个官员来讲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决好为谁工作的问题，不是理论上解决，而是感情上解决。这感情上解决不是书本上能得到的，必须有自己的实际经历。
最前卫的思想
1990年，程安东从革命摇篮井冈山来到革命圣地延安，从红土地的江西来到了黄土地的陕西。在他想像中，陕西过去是搞三线建设的地方，西安又是历史名域，发展形势应该是比较好的。但到了西安以后，感觉到最大的问题是经济发展滞后，人民收入比较低。而且，大家谈起来都觉得自己这些年变化很大，总从纵向看自己的发展，不从横向比自己的差距。这是一种观念的滞后。改善环境，就必须“软硬兼施”。然而这就面临投入问题，当时的财政是吃饭财政，有时工资都发不出去，不可能有大量资金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上去，靠中央的支持也是有限的，只有开放一条路。审时度势，程安东认识到，陕西有很多的优势，比如资源的优势、文化的优势、科技人才的优势。但有资源不等于有财富，如何把科技强省变成产业强省，文化大省变成旅游名省，资源富省变成经济富省，把死的资源变成活的经济效益？作为政府应该有明确的思路。
基于此，程安东提出了“四换”，即用产权换资金，用资源换技术，用市场换项目，用存量换增量。他心中的谱就是：我没有钱，但我有资产，我可以用资产来换资金，另外我有资源，而且还有市场。
程安东实践他“四换”理论的第一步就是生产陕西的康佳彩电。那时，陕西的如意彩电已经走下坡路，卖不出去，程安东就把康佳引来，用他们的名牌效应，在原来如意厂的生产线上生产康佳彩电，现在年产量已超过100万台。但当时也有人说，这不是把市场放弃了吗？但程安东认为，你不让他来生产，他照样能把产品卖到你的市场上来。
如果说程安东的第一发“四换”炮弹引起的震动还不够大的话，那么1996年电厂和高速公路建设的运作在陕西就引发了“地震”，以至连程安东自己都有拎着乌纱帽过河的感觉。
当时陕西很缺电，但是建新电厂又没钱，没有投资人，于是他们把最大的电厂卖给了香港中旅，一下换回了27.5亿的资金，拿这个钱，去建了宝鸡电厂和蒲城电厂。香港中旅也在这个项目中获得了很好的回报。陕西又把一条西安到临潼的高速路卖给了粤秀集团，让他们也获得了很好的回报，而陕西自己经营要10年才能拿到3个亿，现在一年就拿了3个亿。两年以后，陕西用这3亿元又建了一条公路。就这样不断地把建好的公路经营权卖给别人，用收回的钱再建公路。这就叫以存量换增量，以资产换资金，很好地解决了资金的缺口问题。但当政府决定将最大的渭河电厂卖出51%股份、把已经修成的高速公路经营权卖给别人时，在陕西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反应非常强烈，有人甚至指责程安东是败家子儿，把家当卖掉。
在那个时候，国家还没有很确定的国有资产处理意见，把国有资产的大量股份让给港商，这不但在实际操作上而且在意识形态上都有风险，以至程安东虽然敢于抛开个人的政治风险于不顾，却不得不考虑到多数人能否接受的问题，因此将选择对象定在了中资在港企业。
最清醒的认识
有人曾预言，有一天陕西或者整个西部会被推到中国发展的最前沿。而作为一省之长的程安东却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改革开放前我们陕西经济并不落后，为什么改革开放后相对落后了呢？程安东认为，关键是改革开放的意识不强，开放程度不够，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滞后带来改革深化的滞后。纵观陕西20年的发展速度，不仅没跟上东部沿海，甚至没跟上全国平均步伐。总结分析经济滞后的原因，就是开放程度不够，在市场经济发展中，技术的作用未进一步发挥。谁不开放、谁关起门来，都会落后，陕西现在提出“以开放促开发，以开发求发展”，是一个开放带动战略。在新情况下，新一轮的开放就不能完全像80年代初沿海开放那样，仅仅靠办特区，靠国家给优惠政策来吸引外资了，要有新的思路适应当前市场经济的规律，能吸引世界大企业特别是五百强企业到西部来。于是程安东提出了新的示范举措，以资源换技术、以产权换资金、以市场换项目、以存量换增量。比如说当地的企业有存量，然后跟外来的投资结合，这样他就减少了建设的周期，降低了财务成本，很快获得利益，我们也求得了发展，真正地实现了投资者发财、地方经济快速发展。“九五”计划期间，也就是提出这个战略以后，陕西实际利用外资超过30亿美元，5年时间 实际利用外资超过了过去的15年。第十个五年计划中，陕西将继续利用好开放政策，求得进一步发展。
作为省长，程安东觉得自己应该在思想上始终处于改革开放的前沿。他为自己定下了三条要求。首先自己的思想要跟上形势，尤其要对中央的方针政策、每一个战略部署进行深刻的学习和理解，然后结合自己的实践，采取必要的措施落实中央的方针政策。第二就是面对外部世界的发展，新事物的不断涌现，要不断地了解新的动态、新的形势，了解自己在世界发展中所处的位置。第三就是要不断地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长处，认识自己的弱点，认识自己的差距。不要光看到自己的进步，要看自己的不足。只有用自己的不足来比别人的长处，才能促进自己思考，才能不断地认识新事物，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渺小，才有压力。这样的压力变成动力，才能不断推动自己的思想发展。
程安东并不轻松，他所要面对的问题绝不仅仅是如何引进资金和如何发展经济，还有更多更重要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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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代潮》 (2001年第二十一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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